诶嘿嘿，七夕快乐，发个小糖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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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蔺晨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当然不是因为一整晚没睡的原因，身为一个阴间使者最习惯不过昼夜不分，毕竟死人这事本就是不分昼夜的，虽然自从分工细化成了白班和夜班之后他很久没有通宵过了，但也不至于一晚上不睡就濒临猝死，只是一直狂跳不止的心脏与一整晚没睡的身心疲惫交叠在一起的时候，蔺晨是真的觉得自己状况不太好。
梦游般晃荡着挪进卫生间，蔺晨有些木然地拧开水龙头，低头用双手拢起一捧水泼到脸上，然后他直起身体看镜子中自己那张憔悴的脸。青灰的黑眼圈在还算白皙的皮肤上凸显得分外明显，搭配上那头因为在床上来回翻滚而格外凌乱的长发，若此时旁边还有第二个阴间使者，估计要直接动手把自己给收到名帖里去了。
蔺晨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叹得第几口气了。方才那一捧水的提神效果实在太过微弱，于是他索性扯掉了身上的衣服，将整颗凌乱的脑袋塞到了水龙头下，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汩汩流下，很快就将整张脸都包裹了起来。在听觉和嗅觉都变得模糊时，胸腔中跳动的声响就愈发鲜明起来，在轻微窒息的状态中昨晚的情形又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昨晚在那星河壮阔夜色莽莽的环境下两个人喝酒聊天，彼时凉风阵阵山木扶苏，四下无人幕天席地的氛围轻易便将平日里的那些拘谨和顾忌都抛却了去，蔺晨终于把纠结了许久的话题抛了出来，而那人也毫不忸怩地款款而谈。
他说，他出身皇家外戚，父亲是朝中武将，他自幼习武，十三岁便随军出征历练沙场。
他说，在他十七岁时，父亲遭人陷害，在凯旋班师途中遇袭，七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而他也摔落山崖被毒物所伤。
他说，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他被闻讯赶来的世交叔伯所救，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他说，他的父亲与七万手足背负叛国骂名含冤九泉，他却隐世而居十二载，一身伤病每况愈下，心中忿恨却日益激越，最终重返庙堂，设计诱杀奸臣昭雪旧案，后恰逢敌国进犯，他便领兵北上御敌，直至身殁北境。
他说，当时便是觉得死而无憾，现在看来却是何其可笑。
他说，万物浩浩，人何渺渺，纵使万人敬仰百世流芳，也不过滔滔历史洪流之中沧海一粟。
他说，本以为忠君报国问心无愧，到头来却是茕茕独立形影相吊，连个赌书泼茶的体己人也没有。
他说，蔺晨，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们在一起吧。
一想到这，蔺晨猛地抬起头来，被冷水淋得有些发麻的后脑勺毫无保留地与水龙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干脆利落的撞击声在不甚宽敞的卫生间里回响，锥心刻骨的疼痛换来了他嗷地一嗓子哀嚎。
蔺晨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一时间委屈和恼怒一齐涌上心头。
他后来还说了什么，蔺晨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唯一还记得的，便是两人回到家时那人最后那句：“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答，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
娘的，这家伙端着一副严肃认真交代问题的样子，实际上却避重就轻地只把前世的生平大事讲了，那个传说中来不及娶过门的绝代佳人一个字都没有提，连情史都不好好交代清楚，这是想要认真处对象的样子吗？难道就因为人家这一世没跟他好并且拖着个跟别人生的女儿让他当了接盘侠，所以他就心灰意冷移情别恋了？说好的千年深情呢？而且移情的对象还是个男人？还有那个不想听拒绝是几个意思，是说没有不同意这个选项吗？
蔺晨觉得无论是混乱的思绪还是水龙头的撞击都让他那颗湿漉漉的脑袋胀痛不已，他甚至不知道待会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人。
既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就干脆不面对好了。
拨拉了一下糊在脸上的头发，蔺晨对自己这个充满了兵家哲学思想的睿智决策感到满意，于是迅速地站起身来洗漱收拾，想着趁天色还未大亮时赶紧开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