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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吃过早饭，梅长苏便跟着蔺晨一同出了门。
两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海风如同波浪般阵阵鼓涌而过，吹得人懒洋洋的。
蔺晨眯着眼睛享受着春风吹拂，视线时不时落在身旁的梅长苏身上。
此刻的梅长苏同样一脸闲适，一头短发被风抚弄得略显凌乱，额头至鼻梁的线条隐在晨光之中，其上细碎的发梢在若隐若现中显出琥珀的颜色，一双桃花眼在触碰到蔺晨的视线时弯出了柔软的弧度。
“你……成为鬼怪多久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蔺晨伸手拨了拨自己被风吹乱的刘海，仓促地用提问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九百多……大概将近一千年的样子吧……”听了蔺晨的问题，梅长苏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天，似乎在认真地计算着，口中有些喃喃地回答着，随后又笑着了摇头道：“具体多少真的记不清了，太久了。”
将近千年……蔺晨瞄着梅长苏的侧脸，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些亲近感来，眼前这个人与自己一样，以看客的身份，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在沧海桑田之间经历了朝代的更迭，在物换星移之中见证了历史的变迁，看文明与战争此消彼长拉锯缠绵，也看科学技术拉扯着人类社会急速狂奔一往无前。
“你呢？”梅长苏侧过头来看着蔺晨，针织衫里罩着的白衬衫领口被吹得外敞开来。
“我也差不多吧，我成为阴间使者那年是嘉佑元年。”蔺晨看见梅长苏领口末端展露出来的三角窝处，线条利落明暗分明，有着绝佳的视觉效果。
“嘉佑元年……”只见梅长苏眼睫微颤，似隐隐有些哀伤，薄唇轻抿片刻后又再笑道：“那我们是真的没有差多少，我是至和元年。”
蔺晨默默看在眼内，料想梅长苏也与方才自己所思一般，为已经逝去的千年，和还将到来的千年而叹息吧。
两人一路无话，下了山后简单道别，便各自按照既定的行程走去。
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是个12岁的小姑娘，死因是车祸，10:15在某所小学后门的路口处。
看了眼路口对面的小学，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圆形时钟，确定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于是蔺晨淡定地点了杯咖啡外加一份甜品，左右无事，他是不愿浪费每一个可饱口腹之欲的机会的。
红色的丝绒蛋糕上点缀着草莓和坚果，蛋糕在暖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软甜美，而正当蔺晨拿起叉子准备享用面前这美好的甜点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啪嚓声响。莫名地转过头，只见不远处一位少女双手捧着台相机，正啪嚓啪嚓地拍自己。
“请问……”蔺晨有些疑惑，虽然这会没戴帽子，但按照阴间使者的正常存在感而言，除非自己主动搭话，否则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才对。
“大叔，你好帅哦。”少女一连拍了好几张后，几步走到了桌边，径自在蔺晨对面坐了下来。
咳咳，蔺晨咳嗽了两声，刚想让她删照片的话又咽了下去。
少女身上穿着蓝白色长袖运动服，肩上背着个红色双肩包，一头半长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侧面还别了个带小花的发夹，看起来颇年轻的样子。
“大叔，你看，拍得不错吧？”只见她将相机翻转过来，面向蔺晨的小屏幕中映出了他自己的侧脸，暖色的灯光与恰到好处的角度，令照片里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
“拍得是不错，但是你没有经过我的许可就拍了。”蔺晨看着少女沾沾自喜的脸，觉得还有些可爱。
“我不都拿给你看了嘛，你现在同意也行呀。”少女听了蔺晨的话，又将相机放回到自己面前，两只手护着，似乎担心着蔺晨会抢过去删掉照片。
看着她的小动作，蔺晨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又觉得与她再多说似乎也有些不妥，便不再答话，专心对付起自己面前的蛋糕来。
少女看蔺晨似乎不打算再理自己，有些无趣地耸了耸肩，起身走了。
蔺晨这边在咖啡店里吃着蛋糕，对面的小学却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一辆大货车侧翻在路边，三三俩俩的人围城一圈，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整条公路。
蔺晨一直慢条斯理地吃着，直到救护车开走，货车被拉走，人群渐渐散去，才终于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戴起帽子，起身走向事发的地点。
“大叔！这里哦！”然而蔺晨才刚走出咖啡店不远，迎面就看见刚才偷拍自己的少女带着个满脸是血的“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蔺晨看着少女身后那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血人，顿时知道那就是自己这次要接的亡者，心里各种吃惊不知从何说起，只问出了一句词不达意的话来。
“大叔你不是阴间使者吗？我看你在店里呆到现在，就是为了接这孩子吧？”少女得意地朝蔺晨眨了眨眼，又转过身去对着那亡者道：“你看，他就是来接你走的人，别怕。”
“你……”蔺晨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得意的少女，愈发疑惑起来：“你是其他遗漏者？”
“不是哦。”少女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跑开了几步，又回过头道：“大叔，我叫穆霓凰，很高兴见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