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咱们蔺苏合志的主催太太 @香桦君 18号要结婚啦~ ╮(╯▽╰)╭撒花~
结婚前两天还在和合志文苦战到底简直敬业~
希望结婚当天顺顺利利~ 和和美美~ 白头到老~
PS1:爪子你大概不喜欢寡甜的,但是结婚贺文当然还是要HE,所以有了这样一个文,希望不要打我。
PS2:我料想你明天开始应该是没空理我们的了,提前上班摸完就发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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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光初亮时,蔺晨坐在琅琊山顶的舞风台上。
放眼眺去,朝阳从天边尽头处缓缓攀抬而上,天空中层层叠叠的灰云逐渐染变得橙红。随后霞光万道穿云而出,仿佛燃烧的大火,不断蔓延扩大,要将世间万物皆尽吞没。
列列山风带着晨光掠到身上,蔺晨觉得冰凉的身躯渐渐变暖,这副朽木般的残躯仿佛又再度回春。
久违的轻盈随心。
一轮旭日终是完全展露于天际,灼灼光华让人难以逼视。
难以逼视,正如那人一双眼眸。
世间罕见的清澈明亮。
在那双明眸之中,光与影,明与暗,尘世种种皆无所隐遁。爱恨跃然而出,又归于沉寂。浮浮沉沉之间,最终都只余霁月清风。
忽而隐约有袅袅笛音响起,似在极远处,又似在心底。
蔺晨听出那是一曲高山流水。
是了,曾经那人最爱吹这一曲高山流水。不知多少次,在这舞风台上,一人吹笛,一人舞剑,松风竹雪,不问凡尘。
不问凡尘。
他本以为,可以与那人海角天涯,不问凡尘。
抚仙湖边听夜雨,竹炉沸水,仙露茶香如兰桂,回甘悠长。
万年寺中经声不绝,秦大师虽年事已高仍手艺不俗,一碟小葱拌豆腐竟生生吃出了点儿万事皆空的味道来。
小灵峡上佛光邈邈,其下沱江怒涛滚滚,倒是天上人间两看不厌。
凤栖沟猴子多得成了灾,还未上山便已看见偶有胆儿肥的一两只在镇上游戏人间,倒是把那些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们扰得不胜其烦。
未名、朱砂和庆林也已各自成家儿女绕膝,谈笑之间终是少不得那些柴米油盐,再不似少年时那般潇洒。
顶针婆婆的辣花生还是那般后劲十足,入口不觉,入腹之后那辣却留在唇舌之间久久不退,直辣得人泪流满面。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痴人说梦,片刻忘忧。
这长长的余生之中,再没有他。
风越来越大,吹得蔺晨睁不开眼,他想伸手挡一挡,却发现抬不动手臂。
“晨哥,你醒了!”
徐徐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房中。
手腕上源源不断流入的暖意,是飞流的内力。
“飞流……”
入耳的声音,苍老沙哑。
是了,原来这匆匆一晃,已是四十年。
蔺晨已是老眼昏花,连飞流的模样也再看不真切。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与容。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他突然有些想放声大笑,然而笑声甫一出口,便化作一阵短促的咳嗽。
没想到他琅琊阁主蔺晨,一生阅人无数自诩风流,却在临终之时仍旧放不下一个江左梅郎。
长苏啊长苏,这场独角戏,也算是演到尽头了罢。
“飞流……不必了……琅琊阁……就拜托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飞流的手,借以续命的内力一断,铺天盖地的黑暗便自眼前蔓延开来,所有的声色光影都渐行渐远,一切都变得遥远而虚幻,最终只剩下永恒的寂静。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蔺晨还是坐在那舞风台上。
他看见阁中搭起了灵棚,招魂幡带起梗草点燃的烟气在风中飘摇。
轻轻松松地站起身来,伸了伸拳脚,洒然一笑,死了之后身体倒是灵活自如了。
一路晃晃悠悠地行回自己院中,蔺晨看到阁中上上下下几十人,乌压压一片跪在灵棚之中,倒也算是壮观。
然而却意外地安静。
蔺晨发现,自己能听到山风呼啸,能听到草木习习,却听不见那些人口中所言。
他看见飞流伏在棺木之上,肩膀起起伏伏地抖动,似是伤心至极,但他却什么都听不见,连一丝哽咽都听不见。
蔺晨低叹,终究已是,人鬼殊途了。
“好歹我这也是寿终正寝了,这是喜事儿才对呀……”
“飞流……可要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啊……”
说完才又想起飞流不可能听到自己所言,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院中。
蔺晨不知道要去哪里,在月门处转了一圈,他想起自己应该去跟梅长苏道个别。
梅长苏的墓在山腰的一处梅林中。
当年北境一役后,梅长苏油尽灯枯而亡,蔺晨便一把火将那副残躯化成了一坛白灰。然后带着那坛子白灰一路游山玩水,走完了未竟的行程。
回到琅琊阁后,蔺晨亲手种了一片梅林,将梅长苏的骨灰安置其中,想着等自己百年以后再一起移到那舞风台上。
四十年了,长苏应是早已过了那忘川彼岸,往生去了吧。
还未踏入梅林,蔺晨便已听见那悠悠笛声奏着一曲高山流水。正如在舞风台上听到的那般,从梅林深处传来,却又如同从内心深处响起。
蔺晨觉得有一种焦躁的情绪在内心涌动着,甚至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内还有那砰砰作响的心跳。
白衣胜雪,乌发垂腰,低眉敛目,素手竹笛。
恍惚间仿佛又是在廊州,他在江边勒马,看那人在江心处吹一曲高山流水。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
他的琅琊榜首,江左梅郎。
“怎么,四十年未见,认不得我了?”
薄唇微勾,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狐狸笑容。
抬手想要抚上那张素白的脸,手指却不由的颤抖,只怕又是一场镜中月水中花。
指尖最终落在那人眉眼上,一片冰凉如雪,却让蔺晨心安。
“长苏,原来你一直没走……”
伸手将那人拉入怀中,如预料中的抱了个满怀。
“那日,你说不要来世,我又如何敢走。想着还是等了你一道,也免得来生给你做牛做马。”
那人温驯地倚在怀中,低低的声线带着一缕梅香自身上发散出来,幽幽间仿佛带着一丝暖意。
“等四十年……你也不怕误了轮回,从此六道相离,成了孤魂野鬼……”
“反正终究会等到你的,便是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可怕的?”
“……也对。不渡忘川,不饮黄泉,便不会相忘。你我一道,也就算不得孤魂野鬼……倒是我不够通透了。”
“你若是通透,我也不会等这四十年了……非把自己整成鳏寡孤独的样子,到头来还要把琅琊阁托给飞流。”
“……你这张嘴倒仍是利索。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有你,哪儿都好……”
舞风台上,飞流在墓前缓缓起身,闪眼间仿佛看到一双白衣乌发人影在山间渐行渐远,最终如一抹青烟消散在风中,再寻不到踪迹。
春塘烟晚时,两心影共依。
生死安足道,人间多所思。